甘願做,歡喜受 

 

「甘願做,歡喜受」,是慈濟世界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句話;甘願做,是一種承擔,歡喜受,是愛的成果。它不必然是甜蜜的,經常也含藏著艱難的苦澀,經歷著悲傷的磨礪,因為甘願承擔的做,必然是一種使命,一種奉獻。是奉獻,必然需面對挑戰,面對眾生種種苦難,經歷人我種種考驗,卻依然能甘之如飴的歡喜接受。這是榮格心理學派的學者卡洛派瑞森《內在英雄》一書所陳述的「殉道者」的精神。殉道者是以愛的奉獻為生命的核心,派瑞森以耶穌是殉道者作為一個典範,說明殉道者願意犧牲生命的一切,心心念念為他人之需求努力,甚或犧牲。殉道者著眼的不是個人甘苦,而是世人,視眾生之甘苦為甘苦。一如證嚴上人所言:「但願眾生得離苦,不為自己求安樂。上人的悲願就是一種承擔。

承擔是不是一種負荷?以字面解,承擔是積極的,負責任的,甘願的。而負荷好像是消極的,沈重的,不歡喜的。記得年輕的時候讀到作家張曉風的《地毯那一端》,談到步上紅毯兩情相悅時的許諾:「妳是我最甜蜜的負荷!」既然甜蜜何來負荷?照顧一個人,不管多甜蜜與喜悅,心情與壓力仍然是沈重的,但是眷侶們甘心如此。然而提到承擔,總是必須與小情小愛區別開來。當某人願意承擔,意謂著要肩負起群體的使命。承擔是寬闊的,勇氣十足的,總帶了一點英雄式的色彩。因為承擔比負荷更為艱辛,更需要極大的勇氣、智慧與韌性。

許多歷史上的英雄最後沈醉在美人的懷抱或溫馨的家庭生活之後,就不再承擔社稷的重責大任。似乎甜蜜的負荷超越承擔社稷之責任。春秋時期范蠡在成就越國的大業之後,傳說帶著西施在西湖邊上過著散髮弄扁舟的清閒快意日子。那是他的承擔已然結束,懂得功成身退,捨尊貴雍容,而寧願繾綣在小愛的甜蜜負荷中。這種浪漫的負荷發生在功名成就,急流勇退的英雄故事中,也發生在大權在握,卻因耽溺甜蜜負荷的悲劇史詩中。

羅馬的大將馬克安東尼在凱撒死後,成為羅馬的領導者。但是他迷戀上埃及艷后克麗奧佩特拉,結果被渥大維打敗,而失去江山霸業。野心的本質是追求刺激的競逐,而權力與溫柔鄉經常相伴相隨。因此野心不等於承擔;歷史上有許多企圖心蓬勃的人最後並未獲致成功,因為企圖心與野心都可以是虛榮的、短暫的、不穩定的、自我的,它炫爛的表象背後,是極為脆弱的。只有富有理念、堅持一致,用勇敢與恆心去逐步實現理想的人,才是真正的承擔者。承擔,作為一種理念的實踐,與眷顧著小情小愛的負荷,這之間的區別至為明顯。除此之外,承擔與負荷在工作場域中,亦可明顯的區分。曾聽到機構裡的夥伴說:「我負荷過重了!」認為是工作分配不均,造成個人的壓力。其實,負荷與承擔在工作中最大之不同是,負荷是盡一己之力,但一己之力總是有限的,才會有負荷過重的感慨。而承擔者為了完成一項大志業或使命,在認知自我能力不足之際,會找更多、更好的人來共同盡力。正如中國古書所言:「下智者盡己之力,中智者盡人之力,上智者盡人之智。」真正偉大的領導者都是承擔者,他們知道如何運用他人之力,更具備著大氣度與大智慧,能善用他人的智慧。盡一己之力,有窮盡,盡他人之力,能量倍增。最偉大的承擔者與領袖,懂得運用他人之智慧,讓有能者有志者去開創,因此真正偉大的承擔者都是能創造更多的承擔者,這種創造領袖的力量擴大下去,直到大家理念、目標與能量都趨向一致,就達到群龍無首,諸菩薩皆為平等之境地。在這境地裡,沒有誰領導誰,每個人都是覺者,都蘊含著豐富的創造力,這是承擔者最高之境界。

證嚴上人以無比的慈悲胸懷,引領全世界數百萬志工,走入苦難人群,利他度己。這悲願是大承擔。當災難來臨,他不只憂心著受災的眾生,更憂心第一線救援的志工之安危。這承擔是十分巨大的。

然而大承擔一定是大無畏之勇氣、願力與耐力。證嚴上人的大承擔表現在他的日常生活之中。他每日三點多即起,帶領弟子誦經念佛靜坐,然後五點三十分對弟子開示到六點。幾分鐘的早餐後,就必須準備七點至八點三十分的志工早會,話題是全世界最新的慈善醫療教育人文等志業的發展。接著一上午密集的會議,中午休息時間上人必須上網看郵件,看大愛電視。下午又是一個接一個滿檔的會議。晚上必須接海外分會負責人的電話,了解海外會務。然後批示公文與指示精舍主要事務之運作。日理萬機的生活作息,但是,上人從未喊累,從未懈怠。這就是大承擔。

這承擔的背後支撐著的,即是無限寬廣之大愛。愛越大,承擔力越強。承擔越強,智慧越大。智慧不是來自腦力,而是來自一顆具備著豐富大愛的心。追尋智慧的人,不如先培養勇氣,欲培養勇氣,就必須培養慈悲的心。所以上人才說:「要常養慈悲心。」這慈悲與大愛,才是生命能具備大創造力、扛起大承擔之不朽源頭。

 

出處:人醫心傳第70期  感恩洪嘉駿師兄分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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